我们住的小区正在建二期,开二期楼房开工之前,已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准备期,那一段时间,每隔几日就能听到爆破声,既是挖了一部分山,又炸了一部分地上的大石头,才整出了一片够四栋楼的空地。于是,在施工围墙之外,又起了一道新的风景。
其实在楼下散步时,经常会看到偶有几个人从一架简陋的木梯下来,放眼望过去,似乎是一些邻居又沿着围墙外的空地,想方设法地种了些菜。直到有一日,我早上散步时,也抱着好奇心登上了那架木梯。
原来,有那样的一个角落。
暑期,正是我带着一帮孩子练习写作的时候,与其坐在空调房中苦思题材,不如带着他们走一走这个寂静的角落。去看看植物生长的姿势,去闻闻叶片舒展的香气,去摸一摸苍老的树干,用他们的身心灵去感受自然的馈赠。
沿着施工围墙,是一个低洼,似乎是暴雨时,从山上流下的水冲刷出一道溪谷,可由于水流并不是长年流淌下来,便渐渐成了一个阴暗潮湿的涸溪。从墙壁上长着稀散的野草,甚至还有一丛壮硕的树根,有力地吸附在墙上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,深深地抓入了墙壁里,任是狂风暴雨也吹不开它们。这样阴暗的地方,也被邻居们用来种上了菜,没有阳光的地方,到底是有些光照不足,再加上土质也许并不肥沃。因而,那低洼里种的地瓜和玉米显得有些弱小。
幸而种菜的人还是多少有些懂得植物的习性,在涸溪的顶头,种上了十几株芋头。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小森林一般,葱郁,大片的荷叶般的叶,挤挤挨挨地往向长着,伸出了溪面,有的叶子上面还滚着几颗小水珠,大概是从大树上滴落下来的水滴。
这一丛芋头,初初撞入眼中,不禁一震,那样有力的绿色,竟是在这般的角落里。让我想起了小时候,暑假里,最喜欢跟随表姐去芋头田里,在高而密的芋头叶子下的田埂里,拾着一些野菌子,回来清炒,煮汤都是极好的一道菜,有时也会摘一些鲜嫩的芋头茎,剥了皮,炒了吃。在城市里的角落里,猛然间撞见这葱郁的芋头,心中莫名地有了些许感动。
沿着涸溪的小路边上,是曲曲折折的土坡,长着几棵高大的树木,然而,都不是清清爽爽地生长着,延绵地被许多藤蔓纠缠,正是盛夏,藤蔓也正是往上长的时候,只觉得一团的绿,从树根一直爬到树梢去。地上也有被砍断的枯木,倒在地上,横亘着,却被几棵瓜苗瞄上了,藤须伸过来,抓住了枯木上的小树枝,整棵瓜苗便像有了依靠,陆续地往这树上长起来,也许用不了多久,这枯木就会重新焕绿,会变成丝瓜的园子。
想来在这个角落种菜的人,也定是带着一颗闲散的心在种,大约随手撒的种子,或是随手栽的苗,并不抱太多的期望,于是,在路边的坡上,孤单单的一株豆角,就着一根细竹枝,长成一蓬,也努力地垂挂了些绿色的豆角。两棵辣椒,迫不及待地长出了朝天椒,木耳菜更是从石缝那一点土壤中,欣然地长大了,一片片厚厚的叶片,仿佛一点也没受到这环境的影响,完全可以奉献一捧最新鲜的美味给需要的人。但没见人来摘,就长成了野草,与那些石头相互陪伴着,柔软了周围的氛围。
不知道为什么,沿着小路往上走,走到最高处时,往下看,这角落里的每一株植物都仿佛在诠注着一种生命力,有一种苦,却也不是悲苦,是苦中作乐,努力长成最好的自己。我还留意到,在这个角落里,花朵的踪迹微小,需要仔细地找寻才会发现,涸溪里的那片鱼腥草,长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,豆角上紫色的花,也只有几朵,茄子的花,辣椒的花,都那么小心翼翼地开着,我想,大概在这样的角落里,不是为花而来的,而是为了果实而来,为了生命而来。习惯当主角的花朵,便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美,让人走过时,都只留意到那些饱满的果实。
面对美景,我们自然会发出赞美,而走在混杂而贫脊的角落,我们则需要拿出真心,与它们联结,方能体会。在我们的生命里,保持住这样一个角落,也许更能令在繁华美景中浮躁的心灵,得以栖息。
如果你要来,我就陪你,再走一走,那个角落。
下文《那在岩缝的生命》是我的学生志杰的一篇随笔,那天我们一起去这个角落走了一圈。回来后,一起写字。教作文,就是要教孩子们去感受生活。随笔略显稚嫩,暑期这样的记录,也是一种收获,比文笔更重要得多。
那些在石缝的生命
文:张志杰榛果文社初一组
那在石缝里的生命,才是生命的奇迹。
——题记
今日一早,在小区中散步,随赵老师来到了一个清静的“菜园子”里。说是菜园子,其实就是一个角落,狭长,一条小路分成左右两边,这里的环境可以说是十分的艰苦。
左边是一条涸溪,老师还翻出了张恨水的散文随笔给我们看,他家窗后就有一条这样的涸溪,但这里,养的不是鸡,却是各种菜。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土,芋头长得倒不错,根深叶绿,粗壮的茎衬托着那犹如荷叶大小的叶片。显得生机勃勃。除此之外,还有地瓜,秋葵,鱼腥草等植物在这顽强生长。左边的石壁上,只有蕨类植物在这儿扎根生长,维持生命的,只有偶尔的雨水,甚至连阳光,大部分都被树荫挡住了,只能依靠着丝丝通过树叶漏过来的阳光,可它们却仍然在生长,并且,丝毫不肯示弱的样子。
涸溪的右边简直可以说是生命禁地,因为这儿相比于涸溪的左边,才是正真的没有一滴水,只有干涸的土,和阳光的暴晒,但在这儿生长的木耳菜和地瓜却不向周围的环境低头。
看得出来,这片菜地的主人对它们很随意,可它们却很在意这个机会,努力地生长,只为结出果实来。即使它们已经焉了,可这零零星星的绿色,仍然让人们感受到这儿的生机。正如那些炫烂的花只为那几天的绽放,不对自己随意,不也正是人生的态度吗?我看过不少赞扬生命是奇迹的文章,可只有我在直面它们时,我才明白生命的顽强,明白什么是自强不息,才知道用语言的文字来描写这生命的奇迹是多么的苍白无力。
我不禁想到了我自己——一个星期六节补习课,和家长老师们布置给我的作业,这对我来说是压力还是磨砺呢?还是父母强加于我的寄望呢?想到这儿,我有又联想到了眼前的这片植物,它们都是经历过风吹雨打,日晒雨淋的,而这些课程,就是对我的最好的磨砺,而我,也应该把握住机会,好好努力,争取在这个暑假里,一飞冲天!
榛果 张志杰夏安各位